近日，总部位于广东的网红蛋糕品牌“熊猫不走蛋糕”突然倒闭，引发连锁反应。3月19日，记者来到重庆熊不走蛋糕有限公司所在地，只见原来的门店已人去楼空，原站点员工称已被拖欠2个多月工资，另有不少市民充值后无法退款。重庆市消费者权益保护委员会称，其已被渝北区市场监管局列入经营异常名录。
突然倒闭：网红蛋糕店老板失联
“大家好，我是熊猫不走的一名普通员工，3月15日熊猫不走创始人老板杨振华失联，近千员工三四个月工资未发，社保公积金断交，截至发稿前，老板本人依旧失联，钉钉公司群突然被解散，迫于无奈，只能网络发声。”
3月16日，知名品牌熊猫不走蛋糕的官方微博发出这则消息，一瞬间在社交网络上荡起层层涟漪。
公开资料显示，“熊猫不走蛋糕”的企业主体为惠州市熊猫不走烘焙有限公司，成立于2017年，创始人兼董事长杨振华为第一大股东，占股34.84%，公司法定代表人为董事、经理姚秀华。其中，重庆市熊不走蛋糕有限公司成立于2019年11月，注册资本100万元，由惠州市熊猫不走公司持股67%。
记者身边不少人在熊猫不走定过蛋糕。市民陈女士回忆，自家儿子十岁时，就执意要定这家的蛋糕，“因为有熊猫人跳舞，很酷。”龙先生去年在餐厅过生日时，朋友为其定了一款蛋糕送到餐厅，“熊猫人”全程尬舞，他表示，“蛋糕口味一般，但是噱头很足。”
熊猫不走正是凭借全直营、线上下单和专人配送等极具辨识度的经营模式走红网络，被称为“烘焙界的海底捞”。辉煌时，其生意遍布全国各个城市，发展鼎盛时期，陆续获得三轮融资，投资方包括头头是道、IDG资本和XVC。最近一轮融资则发生在2021年9月，融资金额为1亿元。
实地探访：重庆各站点已人去楼空
倒闭似乎发生在一夜之间。媒体报道称，公司位于广东惠州的总部办公室门均已上锁、无人办公，全国24座城市的110个生产站点也已全部停运。
“熊猫不走蛋糕”官方微信公众号更新停留在3月8日。截至发稿，记者登录“熊猫不走”小程序，发现网页已无法打开，拨打客服电话也无人回应。
记者在大众点评搜索“熊猫不走”，显示其在江北、沙坪坝、渝北、九龙坡等地共有15家分店。记者按照网上显示地址找到沙坪坝陈家桥分店时，发现卷闸门紧闭，门口也并未挂有招牌。隔壁茶馆的老板称，“这里从来没有开过什么蛋糕店，可能是假地址。”
▲大众点评显示的熊猫不走陈家桥店大门紧闭，隔壁老板称这里从未开过蛋糕店。记者 佘振芳 摄
2022年，有长沙媒体报道称，熊猫不走位于长沙的店铺被发现地址虚假，比如长沙共计16个分店，却有6个店铺是虚假地址。一位门店负责人曾直言，品牌以这些“影子店”撑门面，目的是让消费者“感受到其经营规模和品牌影响力”。
随后，记者来到重庆熊猫不走的注册地渝北区龙山街道龙华大道北城国际中心一探究竟。这是一栋略显破败的建筑，多数门面都关闭，只有几家汽车修理门店和快递站点开着门。其中的一个门面上，可以清晰看见“熊猫不走生日蛋糕”字样。推开大门，里面已空空荡荡，如同废弃的仓库，还堆放着未拆封的包裹。墙上贴着熊猫不走“重庆快乐部制度”“快乐部须知”等日常规章制度。门外贴着两张招租公告，落款日期分别是1月31日和3月1日。
▲重庆熊不走公司的注册地已人去楼空。记者 佘振芳 摄
▲重庆熊不走公司的注册地已人去楼空。记者 佘振芳 摄
前员工：钉钉群被解散，工资拖欠了2个半月
正当记者寻找未果时，有路人称，隔壁门店聚集了数位前员工。记者上前攀谈，一位自称配送经理的工作人员说，上周还在正常营业，上周六下午，老板在钉钉群里发了一段话之后，群就解散了。他和同事已经向有关部门申请了劳动仲裁。
该员工告诉记者，其实公司出问题早有端倪，去年12月就开始拖欠工资，年后仍未发放。到目前为止，他已经2个半月没收到工资了，2月份社保也尚未缴纳。钉钉群解散之后，员工的考勤、工资情况都没来得及保存。
这位员工称，重庆有五十多名正式员工，主要负责生产、管理等，配送等一线员工签的是第三方合同。他在熊猫不走工作了一年多，其中有同事已在这里干了三四年。“其实，熊猫不走的待遇远超其他同行，到手薪资6000元-10000元。据我了解，重庆的业务一直都是赚钱的，应该是公司其他城市业务亏损，导致资金链断裂。”该员工表示。
该员工还向记者展示了几张手机截图，截图显示，熊猫蛋糕的企业钉钉里，杨振华声称自己“正在惠州积极配合相关部门了解与处理，也在寻求解决方案”。
“我不会跑，也跑不了，也没卷款。我不算前期，只这两年就借给公司两千多万，最不想公司倒的人是我。”杨振华还建议员工“进行劳动仲裁依法保障自己权益”。
消费者：充值499元还没用也退不了，客服已成机器人
同样受影响的还有用户。记者在新浪微博的一个“熊猫不走用户投诉群”中看到，280多名群成员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用户，绝大部分都是充值499元还没用的。家住重庆渝北的谢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谢先生告诉记者，2023年10月，看到熊猫不走有充值499送一个蛋糕的活动，正好家里有人过生日，他就充了499元，送的那个蛋糕当时也送到了，家人还比较满意。卡中余额499元显示永久有效，谢先生就没有急着用。谁知前两天听同事说熊猫不走倒闭了，谢先生才去查看，发现已经不能下单，卡里的余额用不了，也退不了。他联系客服，都是机器人自动回复，在12315上投诉，目前还是待受理状态。
“拨打了惠州12315电话，没有用。”微博群里有网友表示。也有网友透露：“案发的当天和前两天公司都还在搞促销充值的活动。”
陷入困局：依赖线上盲目扩张致资金链断裂
记者采访了解到，熊猫不走的模式轻线下而重线上，依赖线上获客以及到家服务，不靠线下门店获客。
拿到融资助力后，熊猫不走开启快速扩张模式。2018年11月，其业务范围覆盖10座城市，用户突破500万。此后，熊猫不走宣称在24座城市拥有超1亿用户体验，入驻北京、广州、深圳、成都、长沙、武汉、厦门等多个城市。
据报道，为了赚得更多利润，熊猫不走采取的策略是在每座城市设立一个中央厨房，每个城区建立一个仓储配送中心，批量生产蛋糕，“极力压缩生产和配送成本”。
业内人士称，近年来烘焙行业内卷日趋激烈，一些店铺每天的销售额可能不低，但除去各种成本后，利润微乎其微，甚至是负值。
杨振华在给员工的信息中也提及，“我们是因为前面几年连续高速增长带来的盲目自信，选择激进发展导致如今资金流紧张，才倒在黎明前。”
红餐大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10月，面包烘焙赛道关店12.01万家。《2023美团到店餐饮品类报告之烘焙行业疫情后发展变化洞察》称，2019年美团TOP100的烘焙商家，到2023年，已有39家不再营业，另有32家缩减了门店数量。
重庆市消委会：重庆熊猫不走公司已被列入经营异常名录
随后，记者致电重庆市消费者权益保护委员会，相关负责人表示，惠州市熊猫不走烘焙有限公司旗下重庆市熊不走蛋糕有限公司，注册地址为重庆市渝北区龙山街道龙华大道50号附13号北城国际中心5幢负1-商铺1，目前已经被渝北区市场监管局列入经营异常名录。
针对熊猫不走可能虚设店铺问题，中豪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重庆理工大学重庆知识产权学院教授路斐分析，熊猫不走是近年来较为成功的线上品牌，如果确实存在相关报道披露的在各地都有虚设店铺、虚假注册的问题，应属于行政事权。是否涉嫌违法，有待市场监督管理部门查实。由于查处工作需要一个过程，这可能是很多用户拨打12315投诉之后，暂时未得到回应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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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费者、员工如何维权？律师这么说
多地都有充值499元尚未使用、但也无法继续使用的消费者，路斐说，这是典型的消费合同纠纷，消费者作为受损方，有权要求违约方熊猫不走承担违约责任。
“消费者可以要求‘熊猫不走’继续履行，或者解除合同、要求退款，也可以同时主张其他违约责任。”路斐表示，鉴于熊猫不走多地店铺已经关停，没有太大可能继续履行合同，建议消费者以要求退款为主要选择。消费者可以直接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也可以求助当地消费者权益保护协会、甚至检察机关，在消协或检察院支持下提起民事公益诉讼。
欠薪则构成了员工与公司之间的劳动争议，路斐建议，员工可以向当地劳动仲裁委员会提起仲裁申请，要求熊猫不走支付欠薪，并在仲裁裁决生效后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如果申请仲裁后未被受理、或超期未作出裁决，员工可以直接向法院起诉，或者向当地工会、检察院求助，在其支持下向法院提起民事公益诉讼，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编辑：蔡杨 主编：曾立 审核：陈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