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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涂山湖那头
来源:重庆日报
时间: 2020-12-13 08:43:49 | 编辑:肖福燕

 

朱一平

“居必择乡,游必就士。”《荀子·劝学》认为,环境对人有重要影响,而选择良师益友,可以使人远邪近正、修身立德。

我有幸在襁褓中来到南山脚下人杰地灵的黄桷垭镇,在涂山湖这头的黄桷垭小学和那头的女中(现在的二外),度过了我恣意妄为的少女时代。太阳雨的日子,我与小伙伴上山采蘑菇,大家分头在松林中寻寻觅觅,看见一朵被松针半掩着的松树菌,便惊喜地扑上去,轻轻刨去覆盖的树叶,轻柔地掐下,将根蒂留下,期待下一场太阳雨后,找到新生的蘑菇。肥厚湿润的地木耳也是我们采撷的美味。

太阳要落山了,该回家了。大家拎起装着山珍野味的篮子,欢快地一溜烟下山回家,邀功般把篮子举到母亲眼前。母亲将野味泡在淘菜盆里,用南瓜叶或构树叶轻轻擦洗,犹如给新生婴儿沐浴。然后将装有清水的锑锅坐在炭灶上,放进蘑菇、大蒜、一点米、几片姜、一勺猪油。待锅里有声响了,香气就充盈鼻腔刺激口腔了。待大米煮熟了,鲜香滚烫软滑的蘑菇就可以进口了,母亲用地木耳炒的肉片也端上桌了,那样的晚餐让我一想起就口舌生津。

涂山湖那头的女中,是我读小学时就开始遥望的殿堂。从土坯房教室组成的黄桷垭小学这头遥望过去,只见几栋黄色教学楼矗立在苍翠的南山群峰下,雍容端庄,让人肃然起敬。听说在那里读书的全是女孩子,更增加了神秘感。

后来多读了点书,才知道“拜谒”这个词,是的,当年我们几个小姐妹就是怀揣仰望憧憬去的。正值春季,我们从黄桷垭老街出发,浸润夜雨的农作物在和煦春阳中惬意地生长着,春风一会儿是菜花黄一会儿是豆花粉,一会儿是桃红李白花瓣飘飘。走了约一小时吧,来到女中后门,好像没有门卫,轻松就混进学校了。一人内急全体上厕所,惊奇发现女厕所比男厕所长好多,大概是四比一,我们莫名其妙笑了好久,直到被两栋教室中间一棵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树震撼。

我们屏息静声上下打量这棵树,只见它树干粗壮笔直,扇状枝丫如宝塔一层一层向上,青绿中带银色的叶片披挂全身,犹如圣洁的雪峰。我们被这棵庄严的树给震慑了。默默地仰视,轻手轻脚地环绕。后来我打听到,这棵树叫雪松。后来读到了军旅作家周涛《大树和我们的生活》一文,其中有这样的词句:“一棵大树,那就是人的亲人和老师,而且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就是伟大、高贵和智慧。”我蓦然想起了这棵雪松,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它时的崇敬心情,不由得感叹:有些事物真的是自带光环啊!

尽管那天在雪松后面的坡壁上,我们看见了如瀑布般垂挂的蔷薇花,还看见了成排成排的香樟树和法国梧桐,而雪松始终处在心灵的C位。接下来的闲暇时光,我常约小伙伴去这里玩耍,总是先拜访雪松。我看到没有学生琅琅读书声和上下课铃声陪伴的雪松,显得有些落寞寂寥。但无论我们哪个季节去,它都以勃勃绿色回报,仿佛在暗示我们,学校会再次响起读书声的。

看望雪松后,我们便到下面的足球场去玩,一看到跑道就想奔跑的我,总是要和伙伴比拼比拼,跑出一身热汗后沿着涂山湖回家。夏天酷暑之时,涂山湖便是我们的清凉天堂。偶尔,我们上学也走水路,游到学校。

当又一个酷暑结束后,学校终于复课了。没有经过中考,根据户口划分,我幸运地成为这里的学生。教室在二楼,宽大明亮的窗户外,便是那棵高大的雪松。

古人云:学贵得师,亦贵得友。我是幸运的。这里的老师都是正牌大学毕业的,他们学富五车,温文尔雅,格局开阔,除了传道授业解惑,还让我懂得做人的真谛。那时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课堂也不安静,总有几个调皮的学生胡闹。班主任傅雪川老师,就把爱学习的同学安排到前座。当时部队文工团来校招舞蹈演员,只有工农子弟才有资格进场面试。美丽的音乐老师秦怀萍鼓励我说:你进去嘛,不怕,只要你跳几下,部队肯定要你。可我哪敢独闯会场。高大帅气的体育老师廖忠明,曾推荐我去体校。记得中学毕业没有书读了,一次在街上遇见慈祥的化学老师王丽霞,她摸着我的头说:可惜了,你学习不错……

我尊敬的高贵的老师们为我所付出的一切,濡染我浸润我感召我,指引我一直走在人生的正途上,热爱学习,勤奋工作,乐于助人。在人生起步定型的重要阶段,能够在这里求学,遇到良师,是我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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