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立

我一向对医者这个职业崇敬有加，救死扶伤，白衣天使，悬壶济世，希波克拉底誓言，华佗扁鹊李时珍，这一串串的词语永远烙于心碑。无论中医西医，都是我心中的神仙圣贤、救命侠士。

我接触医生最多的时期，是在江津县李市区李市公社的那些年。当时的李市区卫生院有好多外地分配来的大学生中专生，而我这个高中66级重庆知青、后来的农村中学教师，大小也算一个知识分子，和他们同病相怜或者臭味相投，有空就凑在一起吹牛斗嘴打平伙“争上游”，日久生情都成了好朋友，有点小伤小病就找他们给看看瞧瞧。

今时的青少年大多不了解上世纪70年代的生活状况。那时候教师的供应粮每月27斤，其中有百分之七十的粗粮，即玉米和红薯;猪肉每月一斤、菜油二两……当然，玉米红薯现今已成健康食品，可在当年的确难以下咽，因肚子里没油水，久食胀气伤胃。

忽一日，正在上课，突觉腹部疼痛难忍，胃酸翻涌入喉，顿时捂肚跌坐于椅上。学生大惊失色，连忙报告校长，将我送往区卫生院。医生把脉听诊后说，吃多了苞谷红苕，缺了油水，伤了胃肠。多吃点鱼肉，增加点营养，就没事了!话说得轻巧，哪里找鱼肉营养去?如此折腾了小半年，人比黄花瘦，不吃饭饿得心慌，吃了饭疼得要命。绝望之中，回重庆大医院诊断，医生说你这胃已经下垂了，还有溃疡，没有特效药，回去好好调养吧。

回到学校继续吃那些胀气的食物，竟有生不如死的感觉。某一日，同校的代课教师刘洪章见我揉着胃部痛苦不堪，试探着问：许老师，你信不信中医?我父亲是生产队的赤脚医生，可以开副药给你吃，兴许能好。我自然一口应承，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随刘老师去了他家，老先生望闻问切，不过十来分钟，一副药方就写出来了。紧接着，三包药也抓出来了。老先生再三叮嘱，药引子是构树叶，生产队里没有，你去山上找找。

神奇!三包药没吃完，这胃就不疼了，也没有坠胀感了!精神头就起来了，很快，体重也增加了。从此我对这位刘老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把他开的方子一直珍藏着，夹在一本英语词典里，心想如果毛病再犯还用得着呢!

上边的胃刚刚治好，下边又出毛病了——痔疮!这病其实也是没油水闹出来的。少肉食蛋白质，纤维摄入过多，自然大便干结，痔疮焉能不生?那时只有公共厕所，学校唯一公厕在小河边，每每出恭，就是一场战斗。

又一日，鲜血涌流不止，甚至喷到了蹲坑的后墙上。这可吓坏了我，决定请假回重庆看病。哪知校长以“十男九痔”以及学校课程紧张为由拒绝了。一时情急，我便拉着校长去了厕所。校长看见墙上的大片血迹没了话语，当即同意。

重庆某医院的医生看了病情二话没说叫动手术，我一时没了主意。询问病友，都说很疼，于是不想动。一位病友说，那你去磁器口那家专科医院试试，据说可以吃药解决。立马去了那家医院。那时的磁器口还很冷清，还没把它当成千年古镇来消费，一条街上也没几家商店，住的都是居民。医院就在如今最繁华的位置。老中医让张嘴看舌，把脉问询后，也没查看患处，就直接开了方子。

回家打开药包一看，吓死我了，里边有蝎子数只、蜈蚣多条，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药草什物。问及病友，都说别怕，蝎子蜈蚣剧毒，这叫以毒攻毒。将之放入药罐文火煨熬几十分钟，分三次热饮之……记得这次医生开了三包药，一日三次，连吃三天。真是怪了，三天之后居然痔肿消褪，不再流血;仅仅一周，便康复回校，继续我的教书育人伟大事业。

我的这两次中医治疗因为是亲身经历，写出来仅仅只是留下一段记忆。如果能说明什么，那就是中国的中医源远流长，切不可轻易否定丢弃。

不久前一著名三甲医院博导问我：许老师你信谁?我说我信中西医结合。中华民族繁衍生息几千年，西医才进来不到二百年，正是源远流长的中医保驾护航，才使得中华民族繁荣昌盛、中华文明延绵不绝，故绝不可全盘否定之。但是中医的短板在于它缺乏现代医学的检测手段，难以给出准确的医疗数据和判断，尤其对于各种脏器外科手术可以说几无办法。所以我说中西医结合是最佳选择，实际上此次新冠疫情也是这样做的。中西医结合，已成不可逆转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