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祉艾
宋尾是重庆诗人。当他开始小说写作之后,“重庆”和“诗人”这两个名词,分别在其作品中得到极为丰富的表达和展现。
他作品中地域的标签是十分明显的。在其新作《奇妙故事集》中,他将所有故事的发生地都设置在了重庆。重庆的地理构造极具个性,这种地理环境使得小说迸发出了极大的冲突感。
宋尾也十分擅长以方言的形态直观塑造人物,在他的笔下,人物的对话都极具戏剧张力,我们往往能够从人物之间的隐秘叙述中,窥探到人物情感。
在宋尾的小说中,“走失”这一意象贯穿始终,而我们也正是在这种身临其境的体悟中,获得了对人物心理状态更深刻的阅读。
宋尾在短篇小说上的创造力,其实来自于他作为诗人的敏感度。他的小说语言是诗化的,这种诗化不仅仅体现在他文字上的美妙与精准,更多地来自他在意象上的娴熟运用。
诚如宋尾自己谈到的:“我喜欢短篇是因为其中蕴涵的诗性。有人说短篇是离诗歌最近的文体。我这样理解:不是说短篇具有诗化的语言,而是具备诗歌的内核——那是丰富而神秘的模糊性。”
宋尾的小说能带给人一种温和而奇妙的阅读体验,无论是时间编排布置上的交错,还是人物命运走向上的虚实结合,都能令读者产生对人物及世界的新奇感,也往往能让读者在阅读中获得抽丝剥茧般的乐趣。
纵观《奇妙故事集》中的八部小说,可以说,每一个故事都可以简单地用一句话交代干净,但是,在作者精巧的布局之下,却展现出了极大的戏剧张力和文本内涵,我们甚至能从中获得破案般的快感。
归根结底,宋尾的小说试图在一个奇妙的背景之下,叙述人内心的秘境。他试图将故事与艺术进行兼容,在表达个人情感属性的同时也兼顾内容的丰盛。
阅读宋尾的小说时,我们常常会被其中关于时间的交错布置、人物的细微暗示而弄得晕头转向,但也正是在这种类似微醺的阅读体验中,我们获得了更多关于打捞生活的可能。正如他在《突然的自我》中所阐述的——
“他觉得就像有人突然把生活的盖子揭开,让他看了一眼里面是什么样子。他意识到只有离开才能打破这种固有性。”
“我还是无法理解,就因为一根横梁?”
“对呀,但他后来的生活才是整个故事里我觉得最有意思的部分:那个从天而落的横梁让他觉得离开是合理的。之后没有别的东西掉下来,他又开始适应没有东西掉下来的生活。”
在这种戏剧性之中,小说展现出生活对于自我身份认同的托举、转化与确证,而这种身份认同上的深刻拆解,或许才是生活意义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