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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棕河上古渡口
来源:重庆日报
时间: 2019-05-03 06:35:25 | 编辑:李平

倪德生

一株老态龙钟的黄葛树,默默地瞩望着远山夕阳;一条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一头伸进江边,一头伸向远方;一道字迹模糊的残碑,卧倒在荒草丛中,好像在倾听脚底江水的歌唱……这里,是位于武隆沧沟乡大田村的木棕河古渡口,一个曾经繁华热闹了上千年的古渡口。

万山丛中的大田村,就像一个生长在世外桃源的曼妙少女,四周都被连绵起伏的山峦拱卫着、看护着。这些山,多是五六百米的低山浅丘,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山上林木阴翳、竹树环合、百草丰茂。

良好的森林植被,守护着大田村常年不竭的源头活水。春夏时节,只要下过几场小雨,山上山下便呈现丰盈润泽的景象:山坡上,无数径流在漫溢、在流淌;山崖畔,瀑布飞珠溅玉,飞流直下;山谷里,一条条小溪步履匆匆,欢快奔走……它们绕过芳草地,穿过翠竹林,流到奔腾的沿沧河畔,流进宽阔的木棕河里。

此时,木棕河水涨起来了,河水漫过岸边的野花野草,漫过两岸的小路和石桥。河床变宽了,河水却依然那么清澈、那么平缓。绿树青山,夕阳西下,一湾长河穿过乡野大田,绕过古老村落,向着千里乌江流去,向着迷人的远方流去。

大约在唐代,木棕河沿岸就已经是涪陵至彭水的涪黔古驿道必经之地。驿道全程三百里,每隔三十里便有一处被称之为“铺”的驿站,每一个铺就是崇山峻岭中一处热闹的集市。木棕河渡口紧邻其中的一个铺——沙台铺。

据老辈人讲,最初,木棕河上只有一排立在水中的跳墩,来来往往的人们就踩着这十几个石墩子过河。当木棕河水上涨的时候,来往行人常常要遭受河水阻隔之苦。于是有当地士绅集资设立了义渡,一艘小小渡船,风里雨里来回穿梭,把一批又一批行客摆渡到长河对岸。

后来,不知是谁在渡口边栽下一棵黄葛树。当黄葛树绿树成荫的时候,又有人在树荫下摆起了茶棚,几只土大碗、两桶老鹰茶,供口渴了的行人免费牛饮。从那时起,木棕河渡口就成为涪黔驿道上一处重要节点,成为来往行人歇脚、乘凉的绝佳地方。

到了清代乾隆年间,“川盐入黔”启动,从自贡运来的“涪岸”盐在涪陵换船分装后,沿乌江逆流而上,到达武隆江口镇之后由水路转陆路,又通过涪黔驿道入道真、进务川,再运往贵州各地。

同时,产于羊角盐井峡、白马津等零星盐场的食盐,也通过这条驿道运往贵州及武隆周边地区。驿道成了运盐的盐道。最盛时,这一路上有数十家盐号设立的总店、分店、转运站、趸售站,来往背盐的“盐巴老二”上千人。

盐道上环环紧扣,站站相连,肩挑背负与骡马驮运并行。山岭沟谷间,马帮的铃铛声与背夫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相映成趣!他们把食盐运往贵州的同时,也把黔北的矿产及桐油、茶叶、生漆、药材、皮张、烟土、木材等土特产运出乌江,运进长江,运往全国各地。

川盐入黔,进一步推动了木棕河沿岸的交通繁荣和贸易发展。木棕河上的古老渡口,到达繁华热闹的巅峰。

那时候,渡口上每天来来往往的过客不下千人。渡口边拴船的大石头,被纤绳勒出了一个个深深的凹槽。渡口大路上的青石板,被行人的脚步磨得溜光圆滑、深黑发亮。渡口上那株高大的黄葛树,虬枝峥嵘,绿荫如盖,肩挑背扛的“盐巴老二”和南来北往的行客纷纷聚集在树荫下,休憩歇脚、喝茶乘凉、谈天说地……一曲曲生活的壮歌,在这里回荡;一幕幕岁月的正剧,在这里上演。

今天,伴随交通事业的发展,靠一双脚板爬山涉水的时代已成过去。木棕河畔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景象,已经谢幕于残阳斜晖之中。然而,那一段段古道、一个个驿站、一座座古桥、一爿爿渡口,早已镌刻进历史的年轮,成为人们探源溯流的门扉、怀古思幽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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