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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花园梦
来源:重庆日报
时间: 2019-02-08 05:56:33 | 编辑:王俭林

谭萍

对于花草的喜爱,缘于幼时不断变换的生活环境。因为父亲在铁路上工作,我的童年常常辗转于铁路建筑工地、城里婆婆和乡下外公家,一家人总是聚少离多。单调乏味的生活中,花花草草带给我的惊喜与慰藉,至今仍难以忘怀。

婆婆的家住在渝中区观音岩,紧邻枇杷山公园,是一个大杂院尽头的筒子楼,那时叫做向阳院。站在二楼走廊的洗手台上,掠过层层叠叠的屋顶,可以隐约看到长江,听到此起彼伏的汽笛声。那时我常常一个人趴在木栏杆上,看着灰色的鸽子飞过天空,简直无聊极了。

直到有一天,叔叔端回一盆花,绿中带黄的细小枝叶中,有几个鲜红色花苞,原来它就是映山红。当时还流行一首同名的歌曲,我就每天跟着大人们看花、唱歌,想象着满山开遍映山红,亲人团聚的情景,兴奋了好一阵子。可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婆婆总是笑着说:“等花开了,你爸爸就来接你了。”我天天盼着花开,可惜没等到爸爸回来,那盆花就被人拿走了,我像失去了一个好朋友,暗自伤心了很久。

从朝天门码头坐船顺江而下,有一个叫鱼嘴的小镇,下了船再走上两小时的山路,就到了我外公家。他家房子的后面,是一片开阔的小山坡,盛夏时节,黄色、白色、浅紫色的小菊花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间,微风过处,送来阵阵芳香。

傍晚时分,我们常常在那里把花草编成帽子戴在头上,捉迷藏,过家家,玩得忘乎所以。末了还要采上一大把回家,斜插在装满清水的竹筒里,暗淡的土坯小屋顿时变得温暖明亮起来,闻着花香看小人书,是那个时候最安逸的事儿。

更多的时候,我跟随父母在湖北的铁路建筑工地,住的是牛毛毡房,生活环境相当艰苦。父亲在屋前用砖块和石头砌了一个小园,种下了西红杮、丝瓜、南瓜和小白菜。我每天一放学就喜欢蹲在园子里摸摸这,瞅瞅那。

一天,我惊奇地发现园子的一角又长出很多嫩绿的小叶子,爸爸告诉我说那是花生苗。“花生?”我惊喜地叫了起来,那时可是稀罕之物呀。从此,我盼着它快快长大,终于有一次按捺不住迫切的心情,悄悄拔起一株,一看还没有长好,又种回土里,反复几次,那株花生苗终于枯萎,我为自己的莽撞行为懊悔不已。后来没有等到那片花生成熟,我们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长大后,外出求学工作,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出于习惯,怎么也忘不了用旧瓷缸、烂面盆种上几株花草,置于寝室一角,或床边,或案头。茉莉、栀子就是主角,不名贵,却清香四溢,有它们陪着,就不觉得疲劳与孤单。

结婚成家,住在单位分配的小房子里,我养的花草也慢慢多了起来,小小的窗台上密密麻麻,“耳朵”都快挤掉了,善解人意的先生请人在窗外焊上铝合金架子,搁上几块木板,我的领地就扩大了一倍,养花晾衣两不误。

光阴荏苒,在换了无数次工作之后,在下海创业呛了无数次水之后,在搬了无数次家之后,我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花园。虽是房子端头的一块狭小空地,但对于我来说,已是异常珍贵。我摩拳擦掌,信心百倍,准备把它打造成心目中的梦幻所在,还为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梦园。

先请泥水师傅砌了三面颇具江南特色的粉墙黛瓦,与小屋合围起一方中式小院,再垒了几个小花坛,建筑部分就大功告成。填土,栽种,浇灌,作为一个文艺中年,松竹梅兰是第一要紧的,虽然松是罗汉松,竹是凤尾竹,梅是腊梅,兰也是最常见的兰草,四君子凑在一起,浓浓的人文气息便扑面而来;香花也必不可少,山茶花、黄桷兰、桂花树见缝插针;紫藤和三角梅各霸一方,沿着墙角的木架子努力攀升;驱蚊的柠檬、醒脑的薄荷、止痒的芦荟,也占了一席之地……

每天早上,闻着花香从鸟语中醒来,推开窗户,那些花草树木都冲着我点头微笑,心情格外舒畅。每每闲坐其间,抿上一口清茶,看看喜欢的书籍,享受一段慵懒的慢时光,真是惬意极了。

小园的出现,圆了我多年的梦想,安顿我的心灵,我的四季。我们交换彼此的清欢,坦诚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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