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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西豆花
来源:重庆日报
时间: 2018-11-23 06:26:42 | 编辑:李平

黄海子

你若去渝西赶场,不管是哪个乡镇集市,在那些现代的街道亦或陈旧的巷子里,随处都会遇到一些不大却干净的饭馆。饭馆门口挂一招牌,招牌上店家自己献墨:“豆花”。

我也见过招牌精致的,店家请了当地的文人,写上一副对联裱糊好挂在门框。右边门框:石磨吞黄豆,吞吞吐吐吐俗世常见物;左边门框:卤水滴白浆,滴滴点点点神仙进口货。门框上面:豆花好吃。或者还有稍短的,右边:石磨转圈,白浆流出人间乐;左边:豆花请客,单碗(酒,渝西俚语)醉浓世上情。横楣上:豆花安逸。

这些饭馆都像约定了似的,均清一色地在门口边上摆一大铁锅,锅下一炉炭火,锅上热气缭绕,一满锅白嫩嫩的豆花闲在锅里。进店门边,一张案桌,桌上几十个盘盘碟碟,瓶瓶罐罐有序地排列,里面盛满蘸豆花的各种佐料。

每月我都会抽时间回老家看望父母,陪父母住上两天。父母住在小镇上,我有晨跑的习惯,围着小镇的公路奔跑几圈过后,就穿过镇上的街道回父母住的地方。穿过街道的时候,两边的商铺大多都还没开门,乡下小镇独有的清闲在晨曦里安静地弥漫。

转过街角,就变了个早晨。

一条不到五十米的街道上,两边依次排开的豆花馆门前,清一色的大铁锅摆着,锅下一炉炭火红朗朗的,锅里点制好的豆花闲在那里;屋檐横梁上挑出的红色布幡在飘动,布幡上“某某豆花”的招牌在飘动里鲜活。

豆花馆的店家都在各自忙碌着各自的活计,有制作蘸豆花佐料的,还有打扫门面桌椅、锅盆碗盏的,只等这小镇从晨曦里醒来。

我是渝西人,从小对豆花的深爱一直不减,自然就会停下脚步,弯进一家豆花馆,从它门边摆满佐料的案桌上取了碟子,嘴里喊道:“老板,一碗豆花。”

老板应了。我看着一桌的佐料,一边细数:油辣子、青辣椒、碎花生粒、碎核桃粒、芝麻粒、蒜末、姜末、苦藠末、韭菜末、葱花、碎香菜叶、碎薄荷叶、碎茴香叶、花椒面、花椒油……一边用每个佐料里的勺子勾了自己喜欢的味在碟。

寻了桌子,舀了一碗木甄子蒸的白米饭,等老板端上豆花来,一双筷子,小心地从豆花碗里挑起豆花,在满是佐料的碟子里,让豆花打个滚,用筷子将它送入嘴里。

在裹满佐料的豆花入口的那一刻,紧闭的思想被豁然地打开了:豆花的滚烫,佐料的酸、甜、苦、咸,麻、辣、鲜、香,瞬间会让人感受到一股说不清的滋味直抵心田,然后从背脊里升起一股暖流,直入大脑,大脑在瞬间就空白了,仿佛没有了日常,没有了时光,一切都停顿在一种惬意里。

等我吃完豆花,小镇也已醒来,陆陆续续有食客走进自己中意的豆花馆。我并不急着结账走,而是看进店的食客们勾兑自己的佐料。

那些摆在案桌上的佐料,在食客各自的喜好里,自由地勾兑;丰俭由人,咸淡由心,酸甜苦辣,随意调配。就像我们各自的人生,其中况味,自己最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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