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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爱上捡废品
来源:重庆日报
时间: 2018-08-03 07:00:12 | 编辑:王俭林

“糟了!糟了!”半夜,我被父亲惊醒,以为是家里进了小偷。

原来,父亲将捡来的废品打包放在门外的走廊上,不见了。天亮后,他要把那包东西弄到废品回收站去卖的。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说:“算了吧,值不了几个钱。”几分钟后,他乐呵呵地拿回了那包东西,高兴得像个孩子:“是清洁工搬到楼下了。”

父亲在村里干过几十年的会计,由于长期熬夜算账,身体很不好。土地下户后,有人叫他去乡政府工作,他却主动提出不干了,从此告别了“半个农民”的身份。

不会打牌,也不会跳坝坝舞,父亲和母亲被我们劝进城后,随我们一起住在渝北,除了一日三餐,显得无所事事。他在沙发上看电视,常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然后就总是说头昏,浑身不舒服。

一次,见小区的老人捡废品,他也捡上了,并且还一扫萎靡,精神抖擞,再也不说头昏了。起初,他是躲着我们的,提废品回来也会错开我们上下班的时间,“不幸”碰上了,他像路过瓜田李下偷吃了别人东西的小孩一样,仰人鼻息地等着别人发落。

父亲捡废品这事,我内心是很抗拒的。有次,我下楼看到他在翻垃圾桶,各种垃圾翻滚,想到他要把其中的某些东西拿回家,令人发憷。父亲捡废品这事,母亲也是反对的,但看到他因捡废品而身体状况“好转”,也就不说什么了。

他去成都姊妹家,捡的废品被犀利的姊妹扔了,他给其他姊妹说:“你们当中她态度最不好、脾气最不好。”然后一脸委屈,闹着要回重庆山区的老家去,“你妈不同意我就一个人回去”。

快满80岁的人了,他一个人回老家去,我们怎么放心呢?

父亲口口声声说想回老家,其实他心里清楚,煤厂都已关闭,他的农产品不能就近卖出去,他没有力气弄到镇上去了;以前,方圆几里地的红白喜事,老乡们都请他写东西,如今不时兴了;他曾经打得哗哗响的算盘早已被岁月蒙上了厚厚的尘埃……他已经回不去了。

在姊妹群里讨论这个焦点话题时,我们就说,给他弄一套“工作服”,必须注意卫生,捡的废品不能进屋。犀利的姊妹给他提醒后,他“乖乖”地做到了,“光明正大”地捡起废品来。

有个姊妹在群里发了一段视频:父亲扛着一大袋废品回到院坝,“旁白”是大家的声音“哎呀搞着了搞着了”,父亲抬起头爽朗地笑了,像那些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后,他将第一波颗粒饱满的粮食弄回家一样。(兰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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