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权
清晨,一轮红日爬上黑猫寨山巅,河面荡起一片金光,晨练的大叔大妈在公园打太极,还有两位老人在对耍“金钱棍”。一位大叔背着花背篓,手里提着焦黄的竹篮,嘴里叫着:“豆腐干,流水豆腐干。”
叫声传过来,耍“金钱棍”的大妈喊:“豆腐干,这里要买。”大叔搁下背篓,晨练的停止音乐,跑步的停下脚步,这个五块,那个十块,一会儿功夫,大叔背着空背篓往回走。
看到这卖流水豆腐干的场景,我又想起那次下乡的所见多闻。
20多年前,单位分片联系石柱凤凰乡,我到凤凰乡督促春耕生产,晚上住在流水村。
流水,因四周环山,一股山泉从林中流出而得名。它也是巴盐古道上的一个驿站,十多户人家,面对面住在一条直街上,木柱木板墙壁,小青瓦尖顶房屋,还有光滑的石板街道。
夜幕降临,栽种苞谷苗的农人,陆续回到家,大人们牵牛进圈,挑水煮饭,放学回家的小孩,三五成群跳起橡皮筋,他们一边跳一边唱:“豆腐干,香又香,大叔带着走四方;买点干盘送亲戚,行路充饥当路粮。豆腐干,嫩又黄,妈妈年年生意忙;送走往来匆匆客,传出流水美名扬。”
不明孩子所唱之意,我向当地老人打听才知,流水以前很热闹,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集中到这里来赶场。这里有开饭馆的,也有开栈房的,最出名的还是这里的豆腐干。
旧时,背盐的力夫从洋度出发,翻山越岭到达流水,在这里用豆腐干下酒,还要买一些豆腐干带在路上吃,既充饥又经饿,以此消解路途的疲乏和枯燥。洋度是长江南岸的码头,也是以前石柱县城出山最近的码头。
当晚,我就吃到了孩子们吟唱的“流水豆腐干”。小小的豆腐干吃在嘴里,细腻棉实,回味悠长。
随着时代的向前发展,交通条件不断改善。如今,石柱人不再从洋度码头出山,盐巴也不用人力背运,以洋度为起点的巴盐古道渐渐废弃,流水没了饭馆客栈,可豆腐干的工艺却一直传承了下来。
流水豆腐干,是选用当地自产的优质黄豆,用山泉水浸泡磨浆,胆巴水点兑,秘制佐料熏炕而成。
豆腐干的制作,需要经过选料、浸泡、磨浆、过滤、烧浆、点兑、成型、切块、上料、熏炕等10道工序。流水豆腐干的特色,主要体现在配料和熏炕上,将辣椒粉和花椒粉,按一定的比例秘制成香料,再均匀抹到豆腐块上,放入竹编的笼子里,用玉米芯和黄豆梗烧起暗火,反复熏炕一两天。出炕后,一块块两寸见方,清香扑鼻的豆腐干呈现在眼前。
多年以来,我吃过了多少豆腐干,唯有这流水豆腐干,一直让我心心念念,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