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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清明祭
来源:重庆日报
时间: 2018-04-11 03:09:17 | 编辑:王俭林

妈妈说:“去看你爸爸要早点,他是个急性子,不然会念。”

4月3日,我们全家提前去看望了爸爸。父亲和他的父母、姐姐长眠于此。没有坟头,没有墓碑,没有鞭炮,没有纸烛,只有两株高大的桂花树陪伴着他们。口中念念的是先人的名字,缓缓流淌的是心灵的对话。这,就是父亲的心愿。

清明这天,窗外雨大风急。我在家里思绪万千。

小时候,邹容是一条马路。

那时我家先后住在临江路、临江支路。每到礼拜天,父亲就要牵着我和姐姐的手,走过民族路,穿过邹容路,来到民权路,进到新华书店、古籍书店,看书、买书。从那时起,我就晓得解放碑有一条马路叫邹容路。

读书时,邹容是一个名字。

初中我上的是29中。这所学校就在邹容路的起点上。我第一次在课堂上知道了,“邹容”是一个人的名字,门口这条马路就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

再后来,邹容是一段历史。

1979年,我考进了四川大学历史系,从重庆的邹容路走到了成都的望江楼。隗瀛涛先生给我们讲辛亥革命史,我才真正地知道邹容是个了不得的人,创造了一段了不得的历史:中国民主革命理论的形成,特别是资产阶级共和国方案的制定和实验,经历了孙中山提出——邹容发展——同盟会政纲确定的轨迹。这是邹容一生最大的贡献。

后来我又去过台港地区,到过日本,去过北美、欧洲。我发现,无论海内外,无论东西方,邹容都是一个真正能够在中国近代史的“正史”中写下独立篇章的人。

工作后,邹容是我的事业。

在川大读本科时,我在隗瀛涛先生的指导下研究重庆开埠的历史,专门写了《邹容和他的<革命军>》一节,出版了《重庆开埠史》。1981年,父亲在重庆主持编辑出版了《重庆蜀军政府资料选编》,先后出版了《邹容文集》和《论邹容》。

1983年大学毕业后,我回重庆工作。在《重庆开埠史》的《邹容和他的<革命军>》一节基础上,我准备写一部《重庆辛亥革命史》。尽管我拼尽全力,但并不理想,我求诸隗先生和父亲。他们说,邹容只活了20岁,留下的东西太少,资料的发掘还要靠大家坚持不懈。

30多年,我始终没有放弃重庆辛亥革命史的研究,一方面着力于史料挖掘,一方面陆续写了一些论文。2011年我组织团队申报《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重庆丛书》项目成功,在课题组同仁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基本收齐了《革命军》的版本,在家父《邹容文集》的基础上,编成了《邹容集》。随后又编成《邹容与苏报案档案史料汇编》(上下卷),共计100多万字。这样就为邹容研究提供了更好的史料基础、史实基础,我的《重庆辛亥革命史》也得以完成。

如今,业师和家父均已故去,现在面对他们,我还是交得了卷的。

邹容是一个英雄,与我们血脉相通。

120年前,岁值戊戌。谭嗣同在北京被捕入狱,高歌“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慷慨就义。在重庆,13岁的少年邹容热泪纵横,悲愤不已。他将谭的画像置于座前,题诗明志:“赫赫谭君故,湖湘士气衰,惟冀后来者,继起志勿灰。”

时光流淌120载,又到戊戌。两轮戊戌,告诉我们,邹容已经跨越时空、重回当下。

邹容富而思进,追求真理。虽生在富商之家,却没有富家子弟的纨绔习气,而是以天下为己任,追求救国救民之道。他勇立潮头,道义担当。有独立的思想,而且始终站在时代的最前列,由爱国主义、民主主义,进而朝着社会主义升华。他血性刚强,兼收并蓄。这种血性正是今天有些人所欠缺的。但是他又不偏执,而是广交时代英才,把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优秀的文化、优良的传统,与世界上先进的民主革命思想融于一炉,锻造出那时最为先进的思想武器。《革命军》就是中华民族的中国梦。

4月2日,我东去上海,参加在邹容埋骨地华泾镇举行的邹容纪念馆开馆仪式、研讨会,祭扫邹容墓;4月4日,又西回重庆,参加在邹容出生地渝中区举行的公祭邹容仪式。我分明感受到重庆与上海东西呼应,长江相连的态势。

年年清明,今又戊戌。这东与西,父与师,家与国,就这样流淌在我们的血脉之中,代代相传。(周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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