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与讽刺本是同根不同袍,蒲华清先生的《幽默童诗100首》或许是最好的例证。透过童诗本身,我分明看到一个有着杜甫一般心系苍生、胸怀社会之抱负的先生。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这本童诗集在幽默中不乏对社会现实的针砭讽刺,饱含着作者对当今时代的社会观察和关怀。比如,《公开课》《校长又喊练鼓掌》用孩子的视角,嘲讽校园和官场上弄虚作假的形式之风。作者并不直言批判形式主义,只辛辣又生动地描述着具体场景:为了应对上级检查来访,孩子们变成“按着程序在工作”的机器人,一遍遍练习鼓掌把手拍到红肿……
然而,作者并不止于简单地批判行为表象。最出人意料的神来之笔,要算《校长又喊练鼓掌》的结尾。校长对同学们的掌声百般挑剔,一遍遍的反复操练终于引起同学的抱怨。这结尾,让人物形象骤然丰满起来,具有了多层次和发展性,即从先前的遵从形式主义的反面形象,到揭示出所谓的“反面人物”背后的心酸和人物行为的深层动机,一个为学校利益操劳、不得不屈服于一些社会规则的老校长形象跃然纸上。
又比如,《八戒训子》《爸爸打人真凶》《球迷》《每天一吵》《我希望》《不是我爸爸》等诗,把讽刺矛头指向了现代家庭教育问题。虽然它们的具体表现方式各异,但都有着相同的思想底色:孩子的问题,究其根本是成人的问题。成年人在利用自己的威权指责孩子时,真正应反思的是成年人自己。
对于当下民众关注的反腐反贪、打假等问题,作者也用童诗的方式加以表现。《老鼠的感谢信》以老鼠一家感谢伪劣鼠药商家的角度,在一片热闹气氛中不无反讽地影射假冒伪劣产品的问题;《老鼠药》和《有个叔叔真好笑》,则是从正反两个方面书写了假公济私的贪污行为,既有辛辣的讽刺,也有对清正不阿的肯定。
纵观全书,《幽默童诗100首》更多地表现出现实主义的、如黄土大地一般“重”的质地:无论依托于现实生活场景的发挥,还是依托于动物世界的想象,其写作始终是从社会现实中来,最后又回到社会现实中去的,是紧贴着大地而行的想象。
这种“重”里,有着作者对当今现实的关注,有兼济天下的抱负,有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的浸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中国式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感,几千年浸润在读书人的骨子里,像是抹不去的民族血液和基因。
严肃的事情,不一定要一板正经地说;并非所有的嬉笑怒骂,都是不羁——蒲华清先生的《幽默童诗100首》,是嬉笑怒骂,却自有社会深情。邱苑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