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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满人间
来源:重庆日报
时间: 2018-02-19 01:07:26 | 编辑:周游

童年的记忆多是美好的。读小学至初中时,我和同学彭勇非常要好,除了我俩的母亲在同一个系统工作,还得益于我们两个都有点“小聪明”——比较贪玩,而学习成绩也都还不错,正应了“人以群分”之说吧。

同学的家在长江边不远处的大街上,小地名“锅底池”。一个小巷进去,当门一间房既是睡觉又是吃饭的地方,一张简单粗犷的川式八仙大桌子,斑驳陆离的印渍记录着岁月的变迁和苍桑,几张长条凳伴随着我们写作业的岁月。

穿过小巷,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那个时代几家居住的地方都有着一个后院。院子里长着两棵有些年龄的柚子树,高高的树杆伸向天空,仿佛要去拽来一片云彩。翠绿的叶子茂盛而宽广,像两把巨大的绿色伞盖,遮住了半个天空。

这两颗柚子树,一棵长在院子的里边,旁边搭着一个十分简陋的厨房;一棵长在院子的外侧,树的下面是当时人们日常会用的毛厕,墙的外边是小城唯一的福音堂。有几次我假装去毛厕小便,爬到柚子树上伸过头去看墙那边的风景。少年的梦都向往天空,想象着天地任我自由,对外面的世界都是那么向往和好奇,人的思想触角都像柚子树的叶子会伸向天空。

春天来了,两棵树上的花开了,清新甜美的香气填满了整个院子,而后弥漫到小巷、到街上……

与同学放学回家,把书包往大桌上一扔,顺着浓郁的香气来到院子里。小城海拔低,很少下雪,因此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下雪,而此刻的后院,柚子花瓣散落在地上,就像下了场大雪一般,柚子树在春风的吹拂下,陆续飘落洁白的花瓣,哦!香雪!这是我人生中看到的最美丽的一场雪!纯正质朴的香气填满了我的整个身心。此时,我才真正地体会到,一个少年的文学天空,会伴随着满树花开,香满人间,成了心灵中一片永恒纯朴的净土。

少年不知愁滋味,时间瞬间即逝。盼啊盼啊,秋冬到了,人生最美霜满天,其实心中想的是后院的柚子要熟了。看着两棵默然敬业的两棵树,柚子慢慢从翠绿变成了金黄色,每一个柚子都活泼地摇晃着,荡起一圈又一圈的金色光芒。采摘柚子照例是同学的哥哥和父亲的事,我和同学爬树的绝技始终无法施展。一个个柚子摘下放到背笼里,看得我们眼馋。同学的父亲身体健壮,一双有力的大手三两下就剥了几个柚子,柚子的香气如长江之水奔涌而至,沁人心脾。

贪恋已久的柚子入口,嘴里满是微麻微苦的味道,而后却是甜蜜入心入脑的感觉,我的手上也留下了柚子特有的味道和气息。长大了,吃了无数品种的柚子,但都找不到那种感觉了。记忆中,柚子的味道里有着浓浓的乡土气息和同学间纯真的友谊,这种味道朴实无华,淡然平凡,于纯正中见真情,于质朴中见饱满,是人生中最美好、最留恋的味道。

人生每一次的相逢都是美好的时光。与同学的哥哥偶然相遇,叙旧时想起少年的童趣和天真,记忆从对方的嘴里活了过来,于是把撒落小城故土的碎片拾起,一小片一小片地拼接起来,有了一个完整的人生拼图。在这拼图上,满树的柚子闪烁着金黄色的光。

院子里依然弥漫着柚子成熟的气息和味道,这气息若有若无,飘飘渺渺,飘荡到天涯海角,这难忘的味道在我心底永远沉香。罗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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