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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工匠该怎样炼成
来源:重庆日报
时间: 2016-04-19 04:20:35 | 记者:吴刚 | 编辑:李平

 工匠精神调查(下)

从左边的箩筐里拾起一块冲压件,再从右边箩筐里拿起一盘弹簧,把两者放到机床的相应位置固定好,脚一踩机床踏板,一个摩托车脚架铆钉就加工完毕——在巴南区一摩配企业,苟小军(化名)每天要生产出200多个脚架的半成品。

如果再多花两分钟时间,用铁锤仔细地检查和敲打,苟小军能把弹簧和铆钉螺丝扣得更严实,产品也更耐用。不过,他并不会这样做。

工厂实行计件工资,苟小军必须在尽量短的时间内生产出尽量多的产品,才能拿到更多的收入。同时,在整个经营体系中,实现最终利润的销售被认为是“王道”,拥有最大话语权,苟小军这样的普通工人,被视为流水线上的“螺丝钉”,普遍缺乏精品意识和职业荣誉,更谈不上工匠精神。

市质监局局长张宗清对工匠精神与产品质量的关联度深有感触。他认为,工匠精神既要靠制度的硬约束,又要靠文化氛围等软力量。

纳入国家职称评定体系,让技工有更多职业尊严

在位于大渡口的国内最大的两轮车齿轮生产企业——秋田齿轮,技工刘太钟先后获得了6项发明专利,却没申请国家职业技能评定。由于没有职称,他多次错失在全国性职业技能大赛中获奖的机会。

据了解,和刘太钟一样,我市绝大多数非公企业的技工都没有申请国家职业技能评定。市工商联的数据显示,目前,我市非公经济在地区生产总值中的占比约为64%。这意味着,我市有相当大比例的技工,都没有享受到国家职称待遇。

近年来,我市出台了多个改善技工待遇的文件,但由于不少企业的技工没有参与职称评定,缺乏执行文件的量化依据,让这些保护技工权益的文件在执行时大打折扣。

市人社局职业技能处主任科员董涛说,由于没有职称,技工的工资收入要么来自于企业自定的一套考评体系,要么来自于企业班组负责人的主观评价,这导致技工职业技能的判定存在较大的主观性。

同时,由于没有职称,技工的技能水平缺乏一个社会通行的判定标准,一个技工从甲工厂跳槽到乙工厂,通常需要重新评定,这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人才的流动,不利于社会整体技能水平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它强化了技工与企业的依附关系。

“如果没有全国统一的职称评定体系,企业很少会顾及技工的心理需求,即便有最严厉的产品质量硬性标准,技工也难以主动地去执行。”市总工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黄明会说。

在发达国家,例如英国,几乎所有技工都会从行业协会获得技术等级证书,协会每年要对技工进行执业资格审查,技工必须对自己的手艺和产品负责,否则可能被吊销资格。凭借这份职业荣誉,技工自由地选择雇主,和后者没有依附关系。

市经信委研究室副主任唐忠伟认为,要从制度层面破除技工与企业的依附关系,最基础性的工作是把企业纳入国家职称评定体系,技工获得职称后可自由流动,成为一个相对独立、有更多职业尊严的群体,增强与雇佣方的博弈能力,从而培育对企业的主人翁责任意识,让工匠精神的焕发成为可能。

消除身份歧视,让技工获得更大晋升空间

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五一技校党委书记李纯忠介绍,技校生和大学生即便在同一家单位从事相似的工作,其身份也截然不同,前者被称为工人,后者被称为干部,两者的待遇也相差很大一截,后者有时甚至是前者的两倍多。

据了解,在不少国有企业,上述身份歧视更加普遍。有的技工多年来从事专业技术人员的工作,编制和待遇却还在技工序列。如果要变身专业技术人员,技工需要重新考取学历,并重新走一遍招聘入职的程序。

在德国,政府将技工的工作年限、技术等级和理论考试成绩进行加权平均,折算成不同等级的学历,技工甚至可以拿到博士的同等学历。

“技工和专业技术人员在待遇上的差距太大,让不少技工难以安心工作,总想去拿文凭,跳到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序列中去,由此形成一种不好的风气,越来越少的人愿意埋头苦干当工匠。”董涛建议,在国家6类人才的体系构架中,可试点性地将技工和专业技术类别合并,根据技能水平和对企业的贡献度,重新建立激励和约束机制,为技工拓展晋升空间,也从根本上消除对技工的身份歧视。

“什么时候技工也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晋升成为两院院士,什么时候人社部门的专业技术处室和职业技能处室实现功能合并,就是工匠文化的养成之时。”在黄明会看来,当技工有更多独立性和被尊重感,以及更大晋升空间后,社会就会形成崇尚工匠精神的氛围。

打破条块分割和多头管理,让职业教育实现资源整合

职业学校的教育培训,是培育工匠精神的前提基础。不过,我市职业教育的现状也不容乐观。

市总工会的一份调查表明,我市企业职工中,劳动者技术等级偏低,初级工占27.2%,中级工占45.6%,高级工占19.6%,技师和高级技师仅占7.6%。

尽管在职员工职业技能继续教育市场巨大,但关注这一市场的职业学校却十分有限,为了获得国家补贴,他们更愿意从初高级中学招生,并为此上演年复一年的“招生大战”。业界人士透露,有的职业学校为了获得生源,给招生中介机构的价码已经高达每人3000元。

除了招生大战,职业学校之间的恶性竞争还表现在专业重复上。永川职教中心校长凌基银透露,这几年,随着我市建设笔记本电脑基地,电子信息、机械加工、计算机等专业成了热门,很多学校一窝蜂而上设置上述专业,不管自己有没有办学条件。

为了抢专业,职业学校还争抢教师,导致师资力量配比出现较为严重的区域性失衡。在我市一些远郊区县的职业学校,既有较高文化和专业理论水平,又有熟练专业实践技能的所谓“双师型”教师占比远低于90%的国家标准。

李纯忠认为,职业学校恶性竞争的根本原因,是条块分割、多头管理。据悉,我市既有的200多所不同等级的职业学校,分属教育系统、人社系统、国企和其他政府部门。管理部门不同,享受的政策也不尽相同,学校的级别不同,政府拨付经费的标准不同,教师工资待遇和职称评定标准也不同,就连毕业生获取职业资格证书的登记渠道也不同。

南岸区一所职业学校的校长说,近年来中央增加的相关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国家助学资金等,主要分教育、人社两个系统下拨,连学生的电子学籍注册系统,两个部门都要分别建立,造成资源浪费。

“职业学校招生大多心浮气躁,怎么能培养出沉心静气的工匠?!”李纯忠认为,应该将职业学校从各个部门、各个企业中剥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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